第二十一章

  我的爸爸平时是一个严父。
  他希望我能学会所有事情、技能，所以对我打、骂，但是我总能在某一个时刻看见不一样的爸爸。
  爸爸的职业是建筑设计师。
  他时常待在书房，有时ㄧ待就是一整天，每一次推开书房门走进去找爸爸时，爸爸总是会将我抱到他的脚上，告诉我他正在做什么、有关于什么⋯。
  这时候他眼里有光，笑容灿烂与平时的他总是面带愁容天差地远。
  但⋯⋯事情就是来的这么突然，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天是父亲节。
  本来跟爸爸约好一家人一起过父亲节，爸爸也提早将手上的工作完成。
  当天下午爸爸接到一通电话急急忙忙的跑离开家，出门前爸爸蹲下看着我说
  「我晚上一定会回来，我们一起过完父亲节。」
  「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晚上八点爸爸还没回家。
  我跟妈妈走出大门外，我手中拿着一张画纸，这是我画的设计图想送给爸爸，虽然内容不是专业、完整
  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后，我看见爸爸站在对面朝着我们挥手，红灯变绿灯，爸爸抬起脚迈开步伐，突然有一辆车驶的非常快，来不及煞车、闪躲。
  这一撞爸爸整个人飞了起来，在天空中转了几圈，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几秒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跟妈妈跑上前，爸爸头部的血流出，柏油路上佈满鲜血已不是那它原来的顏色。
  红色本该是最喜庆的顏色但⋯在这一刻却让我恐惧、害怕甚至厌恶。
  妈妈握住爸爸对手，爸爸看着我微笑着向伸手摸摸我却使不上力。
  「小熠，礼物拿给爸爸看。」
  妈妈跟我说，我才想起我手中的礼物。
  「爸爸，这个是我给你的父亲节礼物，这是一张设计图，但⋯不是很完整。」
  爸爸看了又笑了，只是他渐渐虚弱无力，他慢慢开口说
  「儿子，靠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我将耳朵凑近他的脸庞，爸爸缓缓开口。
  「这个礼物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了，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妈妈⋯还有奶奶，对不起⋯⋯爸爸⋯⋯不能陪你长大⋯⋯还把重担交给你⋯⋯⋯对⋯不起⋯我亲⋯爱⋯的⋯⋯韩⋯熠。」
  音一落、手一松，爸爸晕厥了。
  救护车赶来，到急诊室，医生说爸爸要马上开刀请妈妈签同意书。
  妈妈看着手上的同意书，冷静的问说
  「开完刀，他会痛吗？他还能回到现在吗？」
  医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
  「我们会用尽方法，持续你先生的生命。」
  身旁多少人经过，护士医生忙进忙出，我们就像隔上了防护罩，防护罩里没有一点声音，没有外力敢扰只有一片死寂。
  妈妈微笑跟医生说
  「这份同意书我就不签了，我们约定过的，没有把握的手术我们都不做，所以请你们帮我老公的外伤处理好，让他乾乾净净的离开，拜託你们了。」
  妈妈对着医生护士鞠躬后，牵着我走到爸爸身旁。
  我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妈妈这一刻真的很漂亮。
  就这样，我的爸爸，用最痛的方式离开我们。
  我的妈妈，用最美的自己履行她与爸爸的诺言。
  「而你，用最棒的礼物，给了叔叔最后的温暖。」
  何恒芸说完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我。
  「韩熠，辛苦了。」
  我闭上眼睛沉静在这氛围里。
  第一次把深藏在我内心的秘密告诉别人，也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