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完结+番外_31

  肖若飞无奈道:笨蛋子,睡太少,台词记不住该咋办?
  顾春来发了一堆乱码,又发了一串省略号,最后才是肖若飞看得懂的文字:也没办法我特别紧张紧张到睡不着。
  紧张?肖若飞拿出拍摄计划一看,果然,明天顾春来要拍吻戏。他突然笑得不能自己,又没法出声,憋得难受,只能头埋进毯子里,捂着肚子足足乐了一分钟。
  即使中间有八年没怎么见,肖若飞也清楚,顾春来这个人冷静过了头,心思重,钻牛角尖,除了演戏偶尔缺乏自信,但在肖若飞印象中,他从未紧张。
  笑够了,肖若飞慢吞吞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往手机里敲:小傻子,没亲过嘴的话,嘬自己手试试。实在不行,你跟橙子说,让他当你陪练。
  顾春来那边立刻四连发:
  亲过。
  当然亲过。
  你没亲过吗?
  三十多岁的人初吻还在我要不要现在开始嘲笑你哈哈哈。
  肖若飞愤然打字:说什么屁话!初吻早不在了,好不好!
  顾春来继续:哦我明白了,是做梦梦到的初吻对吧?
  肖若飞先发了句“屁咧”,然后一边回忆,一边打算把向顾春来“宣战”,比比谁的初吻更早时,手忽然停住了。当年发生的事若是让对方知道,可能不太妙。
  他犹豫良久,把对话框里“我的初吻是”删掉,改成“我认输”,又接“先睡了,你也快睡”,然后关掉手机。
  五分钟后再开机,对方只回“晚安”,别无它字。
  又过去漫长的几个小时,肖若飞终于在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多抵达t市。
  一下飞机,看到铺天盖地的电影节海报,困顿的肖若飞突然活了。脚下的道路是胶片,路灯是投影灯,滚滚车轮带着每一帧胶片抵达终点,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爆米花和放映室的灰尘的气味。
  儿时他就跟母亲前往全球各地争战电影节。没有任务在身,他像只自由的鸟,在雨中奔跑,在烈日下排三个小时队,跟自家工作人员撒娇,给门管保安塞小费,只为看上一场心仪的电影。他兴奋过,哭泣过,还因没带通行证而懊悔过。
  从那时起,他就没想过,除了这一行,自己将来还会踏上别的路。
  而t市电影节,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那年他只得四岁,陪肖灿星参加在生子后复出作《龙争虎斗》的全球首映,踏上了那条星光熠熠、长达十几米的红毯。他还记得,当母亲走向人群中央时,周围安静了,然后在下个瞬间,人群沸腾,镁光灯似海啸奔涌而来。所有人都叫着她的名字,所有镜头都祈求她的垂青,稚嫩的肖若飞拉着她的裙子,问她,妈妈,将来我会不会像你一样,做大明星?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时肖灿星的话——
  “若飞,你和我不一样,你有你的航道,你会飞得更高。”
  没想到,一去经年,直至二十多年后的现在,肖若飞才有机会再临故土。
  到达的时间不早,所以第一天肖若飞也没做特别安排,给员工自由活动。他放下行李,准备处理点事物,然后回当年的起点看看。
  哪知房间的无线出了问题,手机数据也突然不灵光,没办法,他向旅馆报告后,就先去一楼大厅蹭网。
  果然,通讯恢复后,信息一条接一条,飞流直下。还好拍摄按计划进行,公司平顺,顾春来还是没理他,倒是学姐发他一张照片。
  是顾春来,在她身边准备的顾春来。
  那家伙一看就没睡好,眼下乌青,头发蓬乱,胡茬没刮,虽然符合周小茶略带颓废的气质,但只要给他个枕头,他就能立刻睡着似的。
  肖若飞下意识拨通了顾春来的电话。
  没出两秒,对方接通,肖若飞讲:“以后,不用特殊准备的戏,晚点到现场,多休息休息。”
  顾春来咋舌:“有接吻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把吻戏当儿戏?”
  肖若飞讪笑:“哪能,我自己写的,我能不清楚?”
  “导演也是第一次拍吻戏,想多走几遍位,争取找个好看的、方便传达情绪的角度。”
  肖若飞点点头。
  “你那边怎么样?”顾春来又问。
  落地顺利,出关顺利,到旅馆也顺利地不行,只有网有小问题,不过可以忽略不计。肖若飞心情特别好,好得过分,语调上扬着跟顾春来说,打算去当年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的影院看看。那部《龙争虎斗》不止是肖灿星的复出作,也是顾春来母亲梁火月的遗作,这么多年,顾春来从没特别提起过。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去到最开始的地方,告诉他这部片子还活在很多人心中,他会不会好受些。
  顾春来眼神果然变了,变成了某种肖若飞熟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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