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可疑的人

  不知怎么的,种纬总感觉自己忽然从一个狩猎者变成了一个被狩猎者,似乎在这片山林间还有一个猎手正盯着自己,准备随时取走自己的性命似的。他也说不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就是有这么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有感于那只被自己猎杀的大意的兔子?也许是刚才莫名出现的那个拿弓箭的人?
  想到那个人,种纬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自己过来的时候弓弦一直没有挂,直到自己隐藏好,这才把弓弦挂上。而那个人呢?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是左手持弓箭,右手夹着一支箭的。也就是说,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开弓射箭的。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那个人可以边走边射箭吗?或者说他随时准备猎杀目标?刚才种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回想起来,总感觉那个人的这种行为非常的危险!
  这就像军人持枪执行任务的时候,任务还没开始的时候绝对是枪弹分离的状态。什么时候确定要开始执行任务了,才会枪弹合一。至于什么时候开始上膛开保险,那更是有严格的规矩在里边的。而那个人呢?相当于始终是枪弹合一的待击状态,这让种纬开始意识到了那个人的危险!
  除非那个人是纯粹弄个弓箭来玩儿的,否则根本不会那么做的。可这可能吗?这片山林里曾经有过许多猎手,既打猎物,也曾经狩猎过侵略者。可既然是出现在这里的猎手,又怎么会犯下这种特别业余的错误?
  自己是个外来者,都被张主任告知了什么时候上弦最好,该如何注意安全等问题。一个本地的猎手,怎么会犯下这种原则性的错误?种纬想不明白。难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外来的?可外来人怎么会像自己一样有机会弄到弓箭呢?
  刚才那个人还朝喜鹊射了一箭,那一箭是怎么个明堂?自己这种用箭的外行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射到,对方难道真的不知道?可那家伙鬼鬼祟祟的搜索模样,不像是对之片山林不了解的人呐?
  刚才狩猎的时候没太注意这些问题,现在种纬越想疑点越多,禁不住许久没动地方,一直呆在射出箭的位置思考着。但是想了很久,种纬也没理出个头绪。此时山坡下的那只野兔已经好久都不动了,种纬终于站起身来,掀下覆盖在身上的吉利服,然后直接把它卷起来就近放到了一丛灌木的下面。
  临走的时候,种纬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藏身的位置和放吉利服的位置,确定没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后,这才走过去把那只野兔拣了起来。可怜的野兔被箭贯穿了胸腔,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种纬把插在野兔身上的箭支拔下来,然后用草叶细细的擦干净放好,然后这才提着野兔来到他刚才潜伏的地方,提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数码相机。
  提起数码相机,种纬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他迅速退到山林深处,把死兔子扔在脚下,然后拿出数码相机向着远处的山林放大了镜头中的景物一点一点的观察着。
  没有,这里也没有,这里也是没有……就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数码相机的镜头扫到了山头的几棵树附近,就在某一丛灌木和一棵树之间,似乎有个人影忽地一闪而过。
  此时种纬的镜头已经连续移动了几次,所以到这处位置的时候依然是一闪即过。等发现这个位置似乎有人影闪过后,种纬马上把移过去的镜头又转了回来。可就是这么稍一耽误,那个人影便已经消失了。随后无论种纬用镜头再怎么搜寻,却再也不能找到任何可疑的身影了。
  是自己看错了么?或者是什么动物,或者鸟类?不是,不可能,无论什么动物,身上的皮毛也不发出人类脸部那浅浅的肤色。那很可能就是个人,只不过他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短到了转眼即逝的程度。等种纬再把镜头转回去的时候,那个像人影子的目标就已经不见了。
  还有一点,数码相机毕竟不是望远镜。只不过几倍的光学变焦,隔着近两百米的山林和树木它并不能清晰的让种纬看到那边的情况。更何况如果对方真是个人的话,似乎还在隐藏形迹,那样的话种纬很难发现对方。
  那到底是不是个人?如果是的话,是不是就是刚才过去的那个?那个人和之前刺杀刘长岭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和后来摔下山崖的那个案子又有没有关系?
  种纬越想越觉得情势复杂,他觉得今天的狩猎是进行不下去了。反正已经猎到了一只兔子,回去也可以交差了,不如先回去。至于这处让人有些不放心的山林,回头抽时间再来看看吧。
  想到此,种纬背好了数码相机,倒提起那只倒霉的兔子,缓缓走出了山林,向新红山方向走了回去。只是这回程的时候,种纬手里的弓箭没有摘弦,种纬还拈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弦上,这样他随时都可以反击那个可疑的目标
  直到种纬走得看不见人影,在种纬刚才发现可疑身影的位置,竟真的钻出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遥遥的望着种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种纬真的打到了猎物,虽然只是只肥肥的野兔,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野味啊!更何况种纬才进到这片山林里几天,就能够用从来不熟悉的弓箭打猎了!这一下,那些赌种纬打不到猎物的人们输了。
  当天吃完饭,那只兔子就被送去了食堂,晚上就会被弄熟端给众人吃。不过一只小小的兔子派出所的警员和联防队员这么多人肯定不够吃,所以还得麻烦食堂的人准备一些其他的菜品,再加上输的一方提供的酒水,今天晚上大家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中午继续值勤,到下午三点多钟,种纬又没什么事了。这次种纬没有拿数码相机,他只带了弓箭和五支箭,便背着挂好了弓弦的弓再次进了山。
  不过这次种纬没有走早上走过的路,而是绕了个大圈往他发现可疑目标的地方绕了过去。一直绕了一个多小时,种纬终于绕到了那处可疑目标出现过的地方。
  绕到这里的时候,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但他还是借着地形地物隐藏着身体,小心翼翼的搜寻着一切可疑的目标。手里的弓弦上始终挂着一支箭,准备一有情况随时就可以射出去。
  没有情况,仔细搜索十来分钟后,种纬终于确定附近没人出现。
  种纬这才找到了上午可疑人物出现的地方,一边小心的四下防范着,一边对可疑目标出现过的区域进行细致的搜索。很快,种纬就在林木丛生的地带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烟味儿!
  种纬不抽烟,再加上这里的山林几乎没有空气污染,哪怕那烟味儿淡的几不可闻,但这一点点烟味还是被种纬识别了出来。循着这淡淡的烟味儿,种纬终于在一处灌木丛旁边找到了两个吸完的白色烟头儿。
  看这两个烟头的状态,还有地上的草丛倒伏的印迹,应该就是上午那个人在这里坐过,并且在这里抽完了两根烟才走。而从这个位置望过去,正好可以遥遥望到自己打猎时的山坡。自己从山林里走出来,提了兔子又走回山林的那一幕,从这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果真没看错,这片山林除了自己这个拿弓箭的人外,居然还有一个人拿着上了弦的弓箭满世界转悠的人。
  种纬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餐巾纸,用两根小树枝当筷子,把这两个写着“白沙”的烟头收了起来。这两个烟头可以送回去检验一下,不管验出来什么也许都会有些用的。只不过由于他自己不抽烟,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白沙烟的价格。
  有心回头问问新红山小卖部里的人,种纬想想又作罢了。他可不想让新红山这边的人知道他在查什么,一旦被相关的人知道,对他来讲就是个莫大的麻烦。
  紧接着种纬又潜回原先自己狩猎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了一些在自己走后才形成的足迹和草丛倒伏后的新鲜压痕。这说明在自己走后,那个神秘的人又跑到自己狩猎的地方转了好半天,似乎在搜寻什么。
  看看自己放在灌木丛下面的土吉利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种纬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一无所获的。他除了可以看到自己的脚印之外,应该什么收获也没有。可是,对方是什么人?他跟着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
  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提着上了弦的弓箭跟在自己后面转,就跟提着子弹上膛的枪跟着自己差不多。要说那人对自己没威胁,种纬自己才不信呢!种纬有点怀疑这个人就是在饭店我射伤刘长岭的人,而他看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至于证据,没有!
  种纬把那件吉利服取出来,然后小心的把上面缺少草苗的地方补好,然后再次披在身上,贴着半山腰的灌木丛,慢慢的,一点点的,沿早晨的来路往新红山方向摸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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