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不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和时宴认识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确实是在演戏。
  不管是为了制造机会对他满嘴跑火车还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撒娇,抑或是为了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爱意”,一看见他就两眼放光地笑。
  可是到了后来,这一切好像都变成了习惯,似乎她面对时宴时,天性就是这样的。
  就连那些显得很刻意的甜言蜜语,都变得自然流露。
  郑书意不知道这一切的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那些还算不算演戏。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虚情变成了真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时宴的。
  于是,她慢慢把头埋在时宴胸前,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全都在骗你的。”
  时宴原本抱着她一步步地朝医院外走去,听见她这句话,手臂突然收紧了些。
  脸上却不动声色。
  甚至只是很冷漠地“哦”了一声。
  哦?
  就这??
  “哦是什么意思?”
  郑书意猛然抬起了头。
  时宴没理她,步子走得越来越快。
  郑书意开始张牙舞爪:“你到底是信不信,给个话呀,哦是什么意思?”
  时宴看都没看郑书意一眼。
  “你说话呀!”郑书意开始着急,伸手勾住时宴的脖子,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宴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两张脸之间只有分毫的距离。
  他的眼睛在走廊得灯光下映得特别亮,漆黑的瞳孔里全是郑书意的影子。
  郑书意突然屏住了呼吸。
  鼻尖上,只有时宴的气息缓缓拂过。
  她看见时宴很浅地笑了一下。
  “看你表现的意思。”
  ——
  时宴的一句话,让郑书意有些晕乎乎的。
  不同于病中的眩晕感。
  像是溺水许久,被人捞起来后,一口吸入太多氧气,她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儿飘。
  一路上,她都满脑子想着怎么“表现”,一句话都没说。
  她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去强撩时宴。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报复岳星洲和秦乐之,根本不在乎时宴怎么想她,怎么回应她。
  可是现在她都在乎了。
  郑书意翻来覆去想得投入,以至于时宴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发现。
  直到车到了她家楼下,她才忍不住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表现,要不你给我划一些重点吧。”
  时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郑书意凑近了点,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然你让我裸考呀?”
  “裸考?”
  时宴曲着食指,抵着下唇,眼神却由上至下打量着郑书意,“你想怎么裸考?嗯?”
  郑书意:“……”
  这人最近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说算了。”她拿着包急匆匆地打开车门,“开什么黄腔,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下车的时候,时宴还听见她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下流”。
  时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受虐狂。
  听见她嗔骂,他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郑书意走了几步,突然听见时宴叫她。
  “书意。”
  她愣了愣。
  是“书意”没错,不是“郑书意”。
  “怎么了?”
  郑书意嘴角挂着压不下去的弧度,转身看着他。
  时宴从副驾驶座位捞起她的手机。
  哦,手机忘拿了。
  郑书意小跑跑过去,伸了手探进车窗,刚触碰到手机,时宴却一把收了回去。
  郑书意懵着,“怎么了?”
  时宴手臂撑着车座,捏着她的手机,漫不经心地晃了两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郑书意更懵:“我忘了什么?”
  时宴:“你想一下。”
  郑书意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半个脑袋探进车窗。
  “忘了跟你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时宴眯了眯眼睛,别开脸,将手机还给她。
  郑书意接过手机,捧在手里时,一副遥远的画面突然毫无预兆地闪过她脑海。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极冷的一天。
  倾盆大雨像是要巅峰这个城市,她捧着手机站在华纳庄园门口,很有骨气地拒绝了要送她回家的时宴。
  而当时,他也是这幅模样,冷着眉眼盯着她看。
  然而那一天,凛冬将至,风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今天,虽然风依然刺骨,但即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你在发什么呆?”
  时宴见她没动,问道。
  郑书意又开始感性了。
  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沉静的模样,垂着眼睛,轻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竟然拒绝你送我回家,我感觉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时宴深深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郑书意以为他又要开启嘲讽模式时,却听见他说:“谁告诉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四十八章
  “嗯?”
  郑书意一动不动地盯着时宴,努力回想,“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吗?”
  她眼眸转动,自言自语般说:“该不会是我大学的时候吧?不会更早了吧,我上大学才来江城的。”
  时宴朝她抬了抬手背。
  郑书意回神:“干嘛?”
  “回去。”
  时宴摇起车窗,一副赶人的表情。
  郑书意扒着车窗追问:“你告诉我呀,我想不起来了。”
  听到那句“想不起来了”,让时宴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就像个笑话。
  他一根根掰开郑书意的手指。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
  虽然时宴好像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但郑书意却带着这个问题,一路回到家里,坐在床边想了很久。
  如果她曾经见过时宴的话,她想,一定会记忆深刻的。
  可是时宴不愿意跟她说,她就没那个能力撬开他的嘴巴。
  郑书意倒到床上,盯着天花板,三瓣的水晶灯照射出明亮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里面跳舞。
  她看着看着,嘴角突然弯了弯,然后翻身起来,轻快地走进了厨房。
  郑书意厨房里器材虽然齐全,但她很少自己做饭,冰箱里只有速食品,储物柜里的米袋还未开封。
  不知道为什么,从医院回来后,郑书意感觉自己的病好像突然就好了。
  体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降下来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连一碗什么调料都没有加的白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郑书意在客厅走动了一下,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去上个班。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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