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下车的时候他又接到一个电话,郑书意便默默跟在他身后。
  街对门,兰臣百货露天停车场。
  司机拉开车门,秦时月拎着包走下来,随意一张望,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突然停下脚步,伸长脖子眯了眯眼。
  还真是郑书意。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秦时月看了一眼百货大楼门口摆放的巨型粉色气球塔。
  情人节呐。
  郑书意居然跟其他男人吃晚饭。
  ——
  餐厅里。
  递上菜单的同时,服务员说道:“今天情人节,我们餐厅推出情侣套餐,两位可以看看第一页的详情哦。”
  喻游靠在椅子上,垂眼看着菜单,漫不经心地说:“小姑娘,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侣?”
  他说话时,语气很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却像挠痒痒一样拂过耳朵。
  服务员低着头小声说:“不好意思……”
  喻游看了几眼菜单,递给郑书意:“你再看看吧。”
  但是被服务员提了一嘴“情人节”,郑书意心里又起了涟漪。
  看菜单的时候频频走神。
  如果初四那天,时宴没有来青安。
  此刻陪她吃饭的人应该是他吧。
  半分钟后,郑书意叹了口气,合上了菜单。
  “你点的就够了。”
  ——
  等上菜的间隙,喻游摘了眼镜,揉着眉骨,“最近你爸妈在催你相亲吗?”
  “没有。”郑书意笑道,“开年比较忙,他们没那么闲工夫,可能过段时间又开始了。”
  喻游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时,突然见郑书意扭头望着入门的地方。
  “秦时月?”
  上一秒,郑书意还没回过神,下一秒,秦时月就已经走到她面前。
  “你一个人来吃饭?”
  说话的同时,郑书意下意识往她身后看。
  没有其他人。
  “对啊。”秦时月垂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喻游,“你跟朋友一起啊?”
  郑书意点点头。
  而秦时月没再问什么,却也没走,她站在那里和郑书意大眼瞪小眼。
  郑书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
  几秒后,喻游朝服务员挥手:“加一副碗筷。”
  郑书意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说道:“那一起吃吧?”
  秦时月一边拉椅子,一边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坐下后,她立即摸出手机,给时宴发消息。
  秦时月:舅舅,今天情人节诶!
  小舅舅:?
  秦时月:别的男人都约书意姐吃饭了,你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发完后,秦时月抬头朝喻游礼貌地笑笑,顺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长得没我舅舅帅,看起来也没我舅舅有钱。
  没戏。
  ——
  半个小时后,饭桌上,秦时月的话越来也少。
  到后面上饭后例汤的时候,秦时月低垂着眼睛,握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动碗里汤。
  她收回刚刚的结论。
  经过这半小时的接触,她觉得她的舅舅很危险。
  脑子里的想法飘出去很远,突然被手机震动拉回。
  小舅舅:所以呢?
  所以呢?
  还所以呢?
  秦时月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气得下意识去瞄喻游,正巧他的目光也掠过秦时月。
  偷看被抓包,秦时月不由自主地小慌乱,抓起勺子就往嘴里喂汤。
  正在跟郑书意说话的喻游突然伸手,挡住了秦时月的手腕。
  “等下。”
  秦时月倏地抬头,却只见喻游的侧脸。
  他这才侧头看了秦时月一眼,“小心烫。”
  飘着一层黄油的碗里,下面是滚烫的鸡汤。
  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紧张感。
  秦时月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更加心不在焉地搅动汤匙。
  她想,小舅舅你完了,人家比你细心,比你体贴。
  还比你温柔。
  ——
  郑书意回到家里还不到八点。
  楼下的路灯已经亮起,小摊贩也都出动了,虽然天气冷,但仍然热闹不减。
  但她今天不知为什么,感觉特别累,什么事都不想做,收了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后直接躺上床,连被子都没盖就直接睡着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觉得浑身更加无力,并且感觉到自己在出汗。
  在她挣扎着起身时,还涌起一股反胃感,蹲在垃圾桶边干呕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郑书意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病了。
  她翻出体温枪,测了一下。
  果然,发烧了。
  ——
  又下起了阴冷的小雨。
  时宴的车已经在楼下停靠了近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在看到秦时月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活生生被气笑。
  然后穿上外套,一路八十码穿过大半个江城市区。
  但真正到她家楼下时,他却冷静了下来。
  冲动消退后,显露的是更深重的烦闷。
  本来他打算即刻就走,可是阳台上忽然出现了郑书意的身影。
  时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突然一紧,油门最终没有踩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那户的灯终于灭了。
  今晚的他的独角戏似乎就该在这里收场。
  但时宴依然没有立刻走。
  他在车里又坐了几分钟才启动了汽车。
  然而,刚离开侧边停车位,他却看见或明或暗的灯光下,郑书意低垂着脑袋踽踽独行。
  大晚上的又跑出去干什么?
  时宴握紧了方向盘,紧紧盯着郑书意。
  她走到路边,一会儿抬脚张望,一会儿看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几分钟的等待,于时宴而言,像是一种煎熬。
  以至于他降下车窗,叫出她的名字时,声音里带着一丝薄怒。
  “郑书意。”
  ——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郑书意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四处看了看,车水马龙,并没有时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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