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

  “愿闻其详。”
  “大嬴神朝南部边境十八州之中,九指神侯,位列第一,他的爵位,不是继承来的,而是靠功勋打下来的,你最好莫要在别的地方提及他。”
  秦阳看了一眼沉睡的疯老祖,点了点头。
  “晚辈明白了,就此告辞。”
  第三四零章 人生处处抱大腿,你说怕死就是说说而已
  秦阳离去,黑黎的老者,走出吊脚楼,站在边缘遥望着秦阳远去的方向,眼神慢慢的放空。
  良久之后,黑黎老者才缓缓的喃喃自语。
  “你都听到了吧。”
  躺在竹床上的疯老祖缓缓的坐了起来,他微微颤抖着,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目有些发红,张着嘴巴,讷讷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这小子有些傻了,他不是因为你当时未对他不利而感谢你,也不是因为你将你收藏的灵物,熬成温和的大补浓汤而谢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曾经护过他,他叫了一声师尊,就不会放弃你了。”
  黑黎老者满脸感慨,喟然一叹。
  “说心里话,我着实有些喜欢这小子了。”
  疯老祖眼眸微盍,遮住剧烈翻腾的心绪,从竹床上走下,躬身对着老者一拜。
  “多谢前辈的收留,晚辈铭记于心,待此事结束,我却侥幸未死,定当自裁与山寨门户,以化解往日恩怨。”
  “你也知道,我救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秦阳,你是怕秦阳欠我人情么?你是怕有朝一日,我有所求,秦阳定然会来助我么?”
  “不错,我不想他沾这里的恩怨,也不想他欠你的人情。”疯老祖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三声,那犹如寻常老者一般的身躯里,骤然爆发出一种恐怖的威压,压的疯老祖都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老者转身盯着疯老祖,双目犹如化作两轮烈日,煌煌之威,不可直视,佝偻的身躯,也骤然变得挺直,语出之时,掷地有声,大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在其中。
  “你错了,老夫行事,的确是走一步看十步,可如同那小子所说,有些事,不是有利才去做的,也不是不得不做,仅仅只是想要去做而已,图一个痛快,图一个念头通达,此次老夫只是觉得这小子挺不错,不想他死了而已,我也图个念头通达。”
  “你为魔一生,到了此刻,竟然还看不透么?一个年轻人都比你看的透彻。”
  说完这些话,老者的气息才缓缓收敛,重新化作一个寻常老者的模样,对着疯老祖挥了挥手。
  “你想走就走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安心留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就去吧,不过老夫可告诉你,你的神魂开裂,此刻也只是刚恢复而已,若是活着,你以后也别来了,老夫看到你心烦,老夫也没必要算计一个年轻后辈,赶紧滚蛋……”
  疯老祖似是松了口气,一撩衣摆,直接跪伏在地,恭敬的一拜,脑袋嘭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多谢前辈。”
  疯老祖离开了,老者才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笑出声:“这崔老魔,老夫收留他在此,又顺手助他恢复神魂,也仅当得起一拜,现在为了让我亲口说不会算计那小子,竟肯给我磕个响头……”
  ……
  另一边,秦阳离开黑黎还没多远呢,就见一道神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前。
  疯老祖的眼神清明,看到秦阳之后,严肃的面色也变得柔和了些,只是意识清醒了,此刻面对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呃,师尊,你醒过来了?”秦阳干笑一声,没话找话。
  疯老祖点了点头,一把抓住秦阳的肩膀。
  “你跟我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乱说话。”
  说话,疯老祖便拉着秦阳,化作一道神光,冲天而起。
  一路飞了大半天的时间,落在一处瘴气弥漫的山头,这里如同南蛮大多数地方一样,没什么特别,连灵气都没多浓郁。
  而疯老祖凌空一抓,一声低喝,就见前方天幕被他强行撕开,迷雾之后,竟然还有一座山峰,其上星辉缭绕,如入虚空一般,只是这里的气息,却异常的平稳。
  疯老祖带着秦阳飞到山峰顶峰,一脚踹开一座小屋的大门。
  屋内只有一个蒲团放在中央,别无他物,空荡荡一片,甚至地面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已经荒废了。
  “天星子,故友上门,你就这么避而不见么?”疯老祖大喝一声,震的小屋颤抖不已,眼见没变化,疯老祖才冷笑一声:“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
  话音落下,疯老祖掌中便多了一团幽蓝色的灵火,随手抛进屋内。
  正在这时,才见点点星光汇聚,在蒲团上凝聚成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灵火。
  来者一身深蓝道袍,头扎道髻,满脸苦相的一声长叹。
  “崔老魔,你找我什么事?”
  疯老祖不理他,一手放在秦阳的肩膀上。
  “秦阳,这是南斗星宗的上一任大长老天星子,一手画地为牢,星界降临的神通,在一千年前的时候,为师就不是他对手了,现在的实力,应该更强了,为师实力虽然大有长进,却也弱他三分……”
  天星子本来不太高兴,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崔老魔,这是你新收的弟子么?不错啊,能让你便谦虚点了,当真是不错,不错……”
  疯老祖不理他,放在秦阳肩膀上的手,骤然发力,让秦阳跪伏在地,继续道。
  “你赶紧与天星子师伯见礼,有他在,想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天星子面色微变,身形一晃,就要让开这一礼……
  然而却听疯老祖,面带一丝怀念,感慨出声。
  “想当年,为师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从来都是只看是不是对胃口,以至于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交了不少朋友,当年你天星子师伯,遭遇门内叛徒暗算,正好让我遇到,虽然他不是魔道众人,可为师看着那叛徒就心生厌恶,索性将其打死,救下了你天星子师伯……”
  天星子面色变幻,苦着脸将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实在是拉不下脸让开了……
  这会儿才明白,崔老魔哪里会变谦虚了,这是给他带个高帽子不行,就直接不要脸了,拿出旧恩说事,非要让他受了这一礼。
  偏偏他还真的是被崔老魔救过一命,当年崔老魔哪里看得上他报答,可现在人家上门了,他也是要脸的,实在是厚不下脸皮不承认……
  秦阳还没弄明白呢,疯老祖生怕秦阳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噗通一声磕了个响头。
  这头磕了,秦阳也不纠结了,谁也不能让他白磕个头吧。
  “弟子秦阳,拜见师伯,祝师伯早日成道。”
  “秦阳啊,拜见过你天星子师伯了,以后你可记住了,有什么事,别担心劳烦你天星子师伯,他这人最是见不得后辈受欺负了,为人热心肠。”
  天星子叹了口气,捏鼻子认了,伸手虚抬,一股力量将秦阳托起。
  “起来吧,你师尊年轻时再怎么样,也不能由弟子来遭罪。”说完,天星子转头看向崔老魔:“你放心吧,老道可没你这么不要脸,既然应承下了,自然不会食言。”
  天星子凌空一指,星辉汇聚,化作一枚符文,落在秦阳身上。
  “多谢了,告辞。”疯老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而后一拱手,拉着秦阳就赶紧走,似乎生恐天星子反悔……
  疯老祖带着秦阳化作流光消失,天星子才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崔老魔……”
  行至半途,疯老祖才给秦阳解释。
  “这是天星子的星界投影,唯有他的亲传弟子才会有这个待遇,看来他倒是个实在人,你若是遇到不可敌的危险,催动即可,天星子会亲自出手的……”
  “师尊……”秦阳张了张嘴,满脑袋疑惑。
  “别说话,马上就要到了。”疯老祖打断了秦阳的话,带着秦阳落入到一座城中。
  找到一座小院之后,疯老祖依然是简单粗暴的踹开门进去。
  门内一位正在照顾花草的老者,将手中木铲放下,拍了拍手来到前院,而疯老祖和秦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秦阳,这位是九宫剑派的上代黑衣北莫霆,凶名赫赫,比为师强多了……”
  “崔老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要跟老子来这套。”跟老农一样的老者,嗤笑一声,自顾自的坐在疯老祖对面。
  “这是我的弟子秦阳。”
  “崔老魔,你不是一向不屑与求人么,我听说你最近有麻烦了,怎么?今日求到我这里了?”
  “你就说行或者不行,莫要聒噪。”
  “行,谁让我欠你的呢。”
  “秦阳,跪下,拜见你北师叔。”
  秦阳从善如流,彻底放弃治疗,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弟子秦阳,拜见北师叔,祝北师叔早日得道。”
  “莫要不学好,学人家油嘴滑舌,得道个屁。”北莫霆伸手虚抬,毫不客气的张口训斥。
  “北师叔说的是,那就祝北师叔多活几年吧。”
  “哈哈哈,这个就对了,从古至今,得道的有几人,多活几年就不错了……”北莫霆哈哈一笑,指着疯老祖:“崔老魔,你这弟子比你强多了,起码没你这臭脾气,光得罪人。”
  ……
  疯老祖就这么带着秦阳,东奔西走,一路连续拜了十几位。
  这些人要么是欠了疯老祖大人情,要么是曾经跟疯老祖有很好的交情,加上欠了大人情。
  连续奔波了十数日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为师能信得过的,你若是有什么事,不要跟他们客气,我们之间也不兴客套,余下还有不少人,为师觉得他们在关键时刻,未必靠得住,现在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现在你记好了……”
  疯老祖不给秦阳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了一整天,让秦阳用玉简记下。
  除此之外,还有往日仇敌,也依次给秦阳说清楚,让秦阳警醒点。
  说完之后,才又马不停蹄的带着秦阳来到了黄泉魔宗附近,从黄泉魔宗驻地侧面,带着秦阳潜入到黄泉魔宗深处。
  此地距离祖地不远,乃是黄泉魔宗的宗祠所在。
  疯老祖步入其中,镇守在这里的一位老的已经浑身散发着死气的老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疯老祖一眼,便不再理会。
  疯老祖对着老者行了一礼,就带着秦阳继续向深处走。
  一路向着地下,穿梭在迷宫一样的走道路,穿过地下阴河,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见一方祭坛之上,盘坐着一副枯骨,枯骨身上披着破烂的黑衣,头戴斗笠,面上挂着一块黑布。
  而祭坛后方,则是昏黄的大河奔腾不息,独特的阴气弥漫此地。
  “弟子崔良平,见过尊驾。”疯老祖跪伏在地,恭敬的三拜。
  枯骨背对着他们,只是抬了抬只剩下骨头的手指。
  “弟子当年得遇尊驾,已是万幸,不该奢求太多,只是别无他法,这才带我弟子秦阳前来拜谒,只求尊驾能护持他些许,我已经老了,而他的天赋远超与我,前程也远超与我,待他有朝一日成道,也能助尊驾重返当世。”
  疯老祖说完,就见祭坛缓缓的转动,上面的枯骨,也随着祭坛一起转了过来。
  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身前,摆着一尊香炉,袅袅轻烟,不断的被他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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