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５

  紫微码头。
  白天热闹繁华，入夜后萧瑟无息。
  海风冷冽，有时强到拍起阵阵浪花。
  鸟都睡了，四周寂静不晓得躲在哪里。
  路灯间隔有点距离，照亮地面的能力备受侷限，非常适合鬼鬼祟祟。
  两派人马相约今晚进行军火交易，收到私人线报的是位资深刑警，他并没有向上呈报，
  反而选择辞去职务，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摆平这事。
  刑警干了二十几年向来中规中矩，到底是什么机缘改变他的陈旧思想？
  因为好友死了，同是刑警的祂在一场任务中不幸殉职，虽然是委託他人才报仇雪恨，但
  方式并不正经，谁叫合法的管道伸张不了正义，即便身处在法治国家。
  不是法律没用，是法律不一定能带来期望结果，这点别怪罪于过份期望，满不满意都是
  认知问题，能否解决事情才是关键所在。
  私刑办到了，效率还非常迅速，一点后遗症都没，好友入土为安。
  这世界需要来点蛮不讲理，才能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认同。
  所谓的“刑执”理念。
  脱下警官制服，换上一身漆黑服装，戴起装模作样的猫眼面具，整个人瞬间年轻二十来
  岁，收起熟男专属的稳重气质，就连嘻皮笑脸的模样都逐渐自然，喵出一声，今天开始，崭
  新的身份就叫夜猫侠。
  ＊
  司机扬长而去，离开前还在聊以前参加过的变装派对，想起来还会呵呵发笑。
  低头，点菸，深吸入肺。
  佇立于仓库前，此刻的身心无比平静。
  能活着回去吗？夜猫侠没有多想。
  能成功歼灭吗？夜猫侠没有多想。
  能改变世界吗？夜猫侠没有多想。
  因为心无杂念所以准备就绪，无论心态……或满身装备。
  说来讽刺，为了以暴制暴自己也找了盘商购买武器。
  没关係，差别是……自己在做对的事。
  菸头落地昂首吐雾，眼神直视大步前进，上膛，今晚……月黑风高。
  和一个把风小弟四目相交，他的头壳瞬间开花，消音器搞得整段过程悄声无息，看那喷
  炸出来的白花脑浆……太美丽，畅快到令人充血勃起。
  没错，没有做错，这抉择正确，这私刑理由正当百倍！
  砰！一脚踹开仓门空气凝结，看上去随便都有四十双眼睛死命瞪着。
  情报错估，然而……这是今晚最幸运的好消息！
  每人手里都握有武器，种类繁多花样百出。
  天啊这景象真他妈……有点像话啊！
  「Let's party start。」
  瞳孔内，只有四个反应较快的傢伙搞清状况，但还是来不及，左手的沙漠之鹰仅用一点
  二秒就轻松解决，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接着右手的衝锋枪无差别疯狂扫射！
  子弹划破空气產生的咻咻声，子弹撞击硬物的反弹声，子弹射入人体各种部位的炸裂声
  ，造就所有大男孩的凄厉哭喊。
  不用质疑命中率，弹匣多到数不清，要的是气氛。
  这画面可以，既难看又爽快。
  终于，耳里听见几声命令，左方栈板区窜出数名手持武士刀的本土流氓，右方铁皮通道
  跑出一群短鎗大陆帮。
  Wonderful！
  双手物件向后拋，右手挑转一圈背上的散弹霸王，左手紧抓锁在胸前的手榴弹，晃个身
  ……将固定在防弹衣上的保险插销抽离，面对衝向自己的近身战，及定点不动的远距枪手，
  双手武器交叉攻击。
  俯身、右滚、投掷、连发，三秒内完成。
  夜猫侠年过四十身手依然矫健，但脸颊还是被颗子弹轻轻擦过，高温使皮肤血流不止，
  算是惊险全灭。
  突然一颗光头飆泪衝来，壮且灵活，开了三枪完全没中！
  虽然两手空空，但此人怒气当前非常危险，夜猫侠毫不犹豫逃出大门，拐个弯，在路径
  死角安上一枚诡雷，果不其然，那智障照着剧本傻不隆咚採了下去，很有个性。
  砰一大声，光头王的尸块飞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夜猫侠当烟火欣赏。
  这漂亮东西，要是每天都能上演该有多好？
  嘘……
  仔细听。
  多么苟延残喘。
  杀戮到了尾声活口仅剩一人。
  战场装死这招果然适用任何地方。
  「呼……」
  「很痛叫出来没关係。」
  「你是谁……」
  「看不顺眼的人。」
  「为啥这么做……咱俩互不相识……」
  「不为什么。」说话的夜猫侠一派轻松：「Just a game。」
  「我……我操你妈Ｂ！」
  砰！
  停止了，盛怒的叫嚣停止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喊出嘴的居然不是虚心求饶。
  证明早就做好赴死准备，私刑正义不必客气。
  准备回家，望向散落一地的武器没一样深得人心。
  夜猫侠走出了仓，本以为就此结束的讨伐工作，想不到又有人开口讲话。
  「哪里代表？」说话的是个女孩，皮肤不错、瓜子脸、又矮又瘦胸前却十分有料。
  「个人立场。」夜猫侠回答。
  「知不知我是谁？」正妹又问。
  「好可怜年纪轻轻就失忆。」
  「好笑吗？」
  「拜託开场台词别老气。」
  「不然？」
  两人凝视对望。
  几乎同一时间举起枪。
  「应该是安安几岁住哪啊！」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爽啊！疯婆子的火力超强，夜猫侠滚到一个货柜后方，这波交锋对手至少打出上百颗杀
  人弹丸，是自己的两倍以上，再仔细瞧瞧遍地开花的恐怖大洞，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才刚拿出手榴弹，背后就爆出一阵强力火光，巨大衝击震得夜猫侠站都站不稳，头晕目
  眩像灌了一口半瓶高粱，鼻血流出一些，痰的顏色有点腥红。
  被她先丢了。
  「火纹堂公主雷优娜，二十二岁，三太子道３９号玛妃雅大厦。」远看，她又拿起那把
  超作弊神枪：「变鬼有种来报仇！」
  爆裂射击一路穷追猛打，又滚到一辆进口车后方，有用吗？预估这板金撑不过十秒鐘，
  还在想对策，一颗子弹就穿出车门……崭露一半在夜猫侠脸边。
  吓到差点喷尿。
  仔细看，弹头表面数条直线纹路，较深，配合枪管击发却不影响膛线使子弹以旋转方式
  进行，横线纹路更为密集，较浅，不对射击初速造成阻力，轨跡也不偏离，进而在击中物体
  后有效炸裂，是谓破片。
  原来一来一往的火拚中，夜猫侠全身上下早已破烂不堪，即使没中弹，无数细沫铁屑刺
  入皮肤，不知不觉中千创百口丝丝血流。
  不妙啊，这样下去勃起会有困难。
  出最后一招吧，操起这把最不擅长的狙击枪，勉为其难瞄准狙击。
  砰！千金小姐一发倒地，摀着腹部算是打偏，白痴喔，能击中就该偷笑啦。
  ＯＫ结束了，千钧一发有惊无险，还以为今天就要见上帝。
  喔不……夜猫侠的眉头皱成一团，这世上居然存在被狙到还能站起来的奇异傢伙。
  「嘿！这套防弹马甲厉害吧。」将上衣扯爆，马甲乌黑亮丽紧紧包住少女的好身材。
  「挺时尚的。」看来凶多吉少呢。
  「配上这把“炸弹小鸡”，你不用想活！」
  「这位妹妹。」夜猫侠还没说完……
  「投胎转世囉！」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波又一波的发光铁流胡乱奔窜，密集且射速之快，更多碎片在伤口上製造更多伤口，
  情势一面倒，完败确认死期将近。
  没法，又躲到一片水泥墙后，将散弹霸王与狙击枪……甚至被打到破烂不堪的防弹衣全
  数外丢，雷优娜这才停火。
  「谈谈好吗？」夜猫侠提出请求。
  「行，就让你说句遗言。」雷优娜大发慈悲。
  「今晚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请改邪归正。」
  「噗哧。」雷优娜笑出声来，超载的自信没嗅到危险气息。
  夜猫侠闭眼，点燃手中的土製炸药。
  后悔吗？绝对不会，甚至有些骄傲。
  因为……这是刑执本份。
  兄弟，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