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１５章：决战（三）
“见过游击将军！”“见过子玉先生！”“见过侯将军！”皇甫嵩、朱儁、曹操三人一齐施礼。“三位将军辛苦了！率军血战半日，郡兵伤亡大半，只是为了等我的部队，惭愧呀！惭愧！”在京师洛阳历练了一年多，侯成的涵养、胸襟、气度早已不同以往了。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相比之下，这三个人不过是世家大族眼里的老兵痞、穷酸秀才和宦竖子弟罢了。有了这样的见识和气度之后，子玉先生的气场儿就显得极其强大，再加上适才银狐鬼军表现出来的巨大杀伤力，就把三位将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游击将军说笑了！若不是将军部下的巨弩和发出霹雳声音的投石车，怎能不伤一兵一卒就能击溃六万黄巾？”说话的是皇甫嵩，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军人，他是不怎么在乎伤亡数字的。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打赢，即便是付出九成的伤亡也值得。
“子玉先生在京中是何等煊赫？人人称子玉先生而不名！不料还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看来大司马帐下谋臣如云。武将如雨呀！”朱儁是儒生出身，在京中常住，自然晓得侯成的根底儿。原想不过是个侥幸得到陛下青睐的武夫，没想到今日竟然谈笑间屠灭了六万黄巾。
“侯将军，那两种武器到底是如何制作出来的？能否为孟德讲说一二？”最着急的是曹操，他最关注兵器甲胄、马匹战术之类的武学战技。一见投石车和床弩，早就爱不释手了，若不是战斗还在进行，他恨不得即刻上前看个究竟。
“哈哈哈哈！”侯成大笑了：“三位将军且慢，还请坐下品尝一下侯某带来的西域葡萄酒。”背后几个银狐鬼军将四个轻巧细致的竹床铺下，再拿出四幅竹席铺在上面，全都是青竹细丝儿织就，中间还用金丝银线勾勒着花纹。再抬出四柄大伞，立在竹席侧后。
“请！”侯成当先入座，坐在主席相陪。皇甫嵩三人道一声打扰，便一起坐下。曹操家里是极有钱的，自燃识货，这细竹席名叫金银掐丝青竹席，做工极其繁复，用料讲究异常，在洛阳城作价一斤黄金，还有价无市。
“这竹席忒清凉了，坐在身下，暑气立刻全消了。”皇甫嵩久在边地，哪里识得这般精细之物，只是觉得凉爽异常罢了。“皇甫中郎，这席子名叫金银掐丝青竹席，在洛阳城大市里冯家席铺里，作价一斤黄金！”没想到朱儁也是识货的，当场叫了起来。
“一领席子竟然如此贵重？老夫怎地从未见过？”皇甫嵩大为吃惊了。侯成微微一笑：“朱中郎书的也对，也不对。对的是这席子是叫金银掐丝青竹席，作价一斤黄巾也不假。只不过是在并州制造，在老冯那里过过手罢了。”
好家伙，一斤黄金的作价，还是在洛阳大市里的百年老店冯家席铺过过手，并州军是何等气魄？财力又是何等雄厚？三个人立刻就默然了，仔细地回味着侯成的每一句话。如此看来，并州牧、大司马、温侯吕布背后还有着太多的故事。
紧接着银狐鬼军罗列杯盘，摆出四样时新下酒小菜，再擎出琉璃杯，倒满四杯西域葡萄酒。四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好酒！”“这酒的滋味儿，比段继明府上的好上许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浮一大白也！”
就在三人觥筹交错之际，一个一脸坏笑獐头鼠目的银狐鬼军上前禀报。“将军，如此热的天气，医匠们怕疫病横行，建议立即掩埋尸体。”“哦？”侯成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医匠的话，照做就是！不过???”
他伸手叫那个獐头鼠目的银狐鬼军过来，在他耳边吩咐几句。獐头鼠目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儿。“将军说得是，斥候们鹰信来报，一万黄巾骑兵没了踪影，莫不是就是这活儿？小的就照将军的吩咐做，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侯成点点头，挥手让他去了，回过头来一拱手。“三位将军尽管开怀畅饮，顶多再有一个时辰，黄巾定会崩溃。来人，看看我的八宝辒辌车中还有多少西域葡萄酒？一并送与三位将军。”“将军，不多不少，还有十坛。”“再拿一坛喝了，三位将军一人三坛好了！”
“多谢子玉先生！”三人一起躬身施礼，看那酒坛，一坛怕没有十斗？斗酒十万，一坛就是百万，三坛就是三百万了。拿来孝敬老父老母、款待亲朋好友都是极好的。便是拿去卖了，也能换得许多粮草辎重，武器马匹。
“呃???”侯成打了一个酒嗝儿，开始了忽悠。“这个床弩和投石车吗，用来作战是极好的，就有一样，贵！贵死了！银狐鬼军是天下最富有的额，也只是能养得一百五十，再多，就要砸锅卖铁了！就说这木头吧，用的是采自深山的拓木，直径至少是一尺的，先要风干。然后刷漆裹油，这一来一去嘛。就是六年??????”
黄巾阵中，十个万人队已经集结完毕，这十万人都是太平道的教众，优中选优，汰弱留强整编而成，每个人都受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件武器。或是长矛，或是环首刀，或是弓弩，盔甲并不多，也有两三万件，大多数是两档铠。
波才纵马在军阵前缓缓驶过。不断地右手握拳当胸向黄巾步卒致敬。“黄巾威武！”“天下太平！”“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步卒们不断地发出阵阵呐喊，以实际行动向自己的渠帅致敬。眼看黄巾步卒们的情绪高涨起来，波才立马阵前，开始了战前动员。
“太平道的教友们！兄弟们！想想你们以前过的日子，没有食物，穿得也不好，大多数人连鞋子都没有。这样也罢了，还整日里受着世家大族额欺压，终年劳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妻女受尽凌辱，这，都是为什么？”
说到痛处，两行热泪从波才的眼眶滚滚而下了。为什么？为什么？十万黄巾步卒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眼前遍地的死尸，远处缓缓而来的汉军似乎都不存在了。这个问题去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如影随形般逼着大家弄明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为什么？就是因为万恶的苍天！是他，造就了这个不公平是世道儿！是他，使我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只要这个苍天存在，我们就永远是牛马！永远是待宰的羔羊！”说到这里，波才双目圆睁，目眦欲裂，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
“现在，我们要追随大贤良师的脚步，打碎这万恶的苍天，建设崭新的黄天！”“打碎苍天，建设崭新的黄天！”群情激愤之下，十万黄巾一起怒吼！“在你们面前，有四万汉军，这四万汉军，是通向苍天京师洛阳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消灭了他们，在我们和洛阳之间，就是一马平川！”
“现在，我，黄巾大方渠帅波才，将要带领你们开始进攻！战端一开，不死不休！只要我们还有最后一口气儿，就决不能让汉军活着！战死的人，将立即升到天堂，永享清福！活着的人，就要和我一起，追随大贤良师，在这世上建立崭新的黄天！”
“为了天下太平！”“为了大贤良师！”“为了崭新的黄天！”十万黄巾被波才的一把火儿点燃了斗志，疯子一样大吼着。此时此刻，渴望战斗的情绪充斥了他们的全身，为了天堂，为了来世的幸福，为了崭新的黄天，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许多人会战死！许多家庭会失去全家的顶梁柱！但是，这并不重要，除了永享清福之外，他们会像一个有尊严的人一样死去，而不是像猪狗一般活着！如果我们战败了，所有人都会被官府处死，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与其卑微地活着，不如壮烈地牺牲！为了天下太平，进攻！”
与其卑微地活着，不如壮烈地牺牲！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十万黄巾。是呀，在世家大族眼中，他们就是猪狗，甚至还比不上一匹名马，一匹蜀锦。这样卑微地活着，即便活上一百年，又有什么意义？莫不如壮烈地战死，在天堂永享清福！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望欲平。”这首歌谣又被十万黄巾一起唱了出来，曲调中充满了不平之气，荒腔走板，充满了愤怒和苍凉。十万黄巾大踏步向前前进，每一步都是决绝，每一步都是赴死！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土争先??????”对面的汉军也开始放歌了。两支有着不同信仰的军队，为着不同的目的展开了决战，无论是是谁非，此战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那么，最后的胜利到底会属于谁呢？